发布日期:2025-11-22 07:16 点击次数:53
手机震动时,许静正跪在地上擦拭木地板的边缘。
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呛得她喉咙发痒。
这是她的第二份工作。
嗡嗡——
手机在围裙口袋里跳动。
她停下手,掏出手机。
一条银行短信。
【招商银行】您尾号4409的信用卡于10月22日14:10消费支出人民币8000.00元。
八千块。
许静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她的呼吸停滞了。
这张卡,是她的副卡,绑在老公顾凯的手机上。
她一个月打三份工,累死累活,也才赚九千块。
房贷这个月还差五千。
而顾凯,那个失业了三个月、天天锁在书房里说“找机会”的男人,刷了她八千。
她站起身,血液冲上头顶,让她一阵眩晕。
她冲到书房门口。
门,一如既往地反锁着。
里面隐约传来……音乐声?
许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。
她发疯似的拍门。
“顾凯!开门!你给我开门!”
“你拿八千块买了什么!”
里面的音乐停了。
几秒钟后,门锁“咔哒”一声。
门开了。
顾凯穿着睡衣,头发油腻,不耐烦地看着她。
“吵什么?我在忙!”
许静的目光越过他,看到了桌上那个崭新的、刺眼的盒子。
一个最新款的VR游戏机。
“我都失业了,”顾凯揉着眼睛,理直气壮地抱怨,“压力这么大,你就不能体谅我吗?”
01
凌晨四点半。
天色还是浓重的墨蓝。
许静的闹钟准时响起,她像个弹簧一样从床上弹起来。
她不能吵醒女儿乐乐。
旁边的半张床是冷的。
顾凯又在书房睡了。
或者说,他根本没睡。
许静轻手轻脚地洗漱,换上灰色的保洁服。
这是她的第一份工。
五点到八点,给市中心的一栋甲级写字楼做保洁。
她必须在白领们上班前,把三十六层的走廊和公共卫生间清理干净。
电梯里,许静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,闭着眼打盹。
她太累了。
三个月前,顾凯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高级程序员。
月薪三万,是这个家的顶梁柱。
他们一起买了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,月供一万二。
那时候,许静是半个全职太太,做着一份轻松的行政工作,月薪五千。
她以为,日子会永远这么安稳、富足。
直到“裁员潮”来临。
顾凯所在的整个项目组,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。
三十五岁,失业了。
许京一开始是安慰他的。”
顾凯也点头:“对,正好歇歇。”
第一个月,他确实在投简历,面试。
但回音寥寥。
面试官的白眼,对年龄的歧视,对薪资的压榨,把顾凯的骄傲碾得粉碎。
第二个月,他开始把自己关进书房。
“我不找了,没意思。”
“我在研究新的技术方向,Python,AI,这才是未来。”
许静信了。
她扛起了整个家。
她辞掉了那份安逸的行政工作。
房贷不会因为你失业就停止。
女儿乐乐的钢琴课也不能停。
她开始发疯似地找工作。
第一份,写字楼保洁,月薪三千。
第二份,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,在家做线上数据录入。
这是她以前的老本行,但现在是按单计价,手速飞快,一个月也才四千。
第三份,晚上八点到十一点,送外卖。
她买了辆二手电动车,戴上头盔,在城市的车流里穿梭。
第一个月,她拿到了九千块。
她把工资卡交给顾凯:“老公,这个月房贷够了。你安心研究,别急。”
顾凯接过卡,眼神有些闪躲:“辛苦了。”
许静觉得,值得。
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?
不,她许静不是那种人。
她要和顾凯一起,把这个家扛过去。
但她低估了现实的沉重。
保洁工作让她原本白皙的手变得粗糙,指甲缝里总有洗不掉的污垢。
数据录入让她颈椎剧痛,眼睛干涩。
送外卖最熬人。
下雨天,她连人带车摔在马路上,膝盖磕得鲜血淋漓。
她不敢哭,爬起来,扶起车,超时了,还要给顾客赔笑脸。
回到家,凌晨十二点。
迎接她的,永远是紧闭的书房门,和女儿熟睡的脸。
她累得瘫倒在沙发上,连澡都不想洗。
她渴望顾凯能走出来,给她一个拥抱。
哪怕只是倒杯热水。
没有。
书房里,只有键盘声。
不,最近好像……连键盘声都少了。
取而代rd之的,是一种她听不懂的、激昂的背景音乐。
她太累了,没力气去深究。
她内心的渴望,从“共同奋斗”,变成了共同奋斗”,变成了“你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”。
她心中的那个空洞,是丈夫的缺席。
这个空洞,正被疲惫和怨气一点点填满。
02
“诱惑”是悄然降临的。
但不是来自外部,而是来自顾凯的“转变”。
第三个月初,顾凯突然不锁门了。
他甚至开始主动走出书房。
“老婆,我最近在跟几个以前的同事,聊一个项目。”
许静正在扒拉一碗泡面,闻言,眼睛一亮:“真的?什么项目?”
“一个关于VR技术的……”顾凯说了一堆许静听不懂的术语。
许静听不懂,但她听懂了丈夫语气里的兴奋。
这是他失业以来,久违的兴奋。
“太好了!”许静激动得放下泡面,太好了!”许静激动得放下泡面,“需要钱吗?我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顾凯摆摆手,显得很自信,不用。”顾凯摆摆手,显得很自信,“我们就是技术交流。”
那几天,许静送外卖都感觉电瓶车有劲儿了。
她觉得,那个熟悉的、无所不能的顾凯,要回来了。
顾凯开始“忙碌”起来。
他不再是蓬头垢面,而是会刮胡子,换上干净的衬衫。
他频繁地出门。
“去见投资人。”
“去和团队开会。”
许静欣慰不已。
她甚至在想,等顾凯东山再起,她就辞掉保洁和外卖,只做数据录入。
她想多陪陪女儿。
但“不正常”的细节,像潮湿墙角长出的霉斑,开始显现。
第一次,是她给顾凯洗衬衫。
领口上,有一股很淡的、廉价的香味。
不是香水,倒像是某种……空气清新剂?
许静皱了皱眉。
她问:“你见投资人,约在什么地方?”
顾凯正低头看手机,头也不抬:“哦,一个朋友的办公室,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许静压下疑虑。
第二次,是女儿乐乐。
乐乐半夜发烧,许静急得不行,去敲书房的门。
顾凯过了好久才出来,满眼血丝。
但他身上没有酒气,反而很亢奋。
“发烧?物理降温啊,你先弄,我这正忙到关键时刻。”
他转身又要回去。
许静一把拉住他:“你到底在忙什么!女儿发烧了!”
顾凯甩开她的手:“说了你也不懂!一个数据模型!别烦我!”
门“砰”地关上。
许静抱着滚烫的女儿,独自坐在客厅。
那一刻,她闻到的,不是丈夫身上的烟草味,而是一种……冰冷的、电子产品的味道。
她开始怀疑。
那个“完美”的、即将东山再起的丈夫人设,似乎有裂痕。
他真的在忙项目吗?
还是在……逃避?
许静不敢深想。
她怕一戳破,连这点虚假的希望都会消失。
她只能更拼命地打工。
她告诉自己,再撑一撑。
等顾凯的项目成了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她开始留意顾凯的开销。
信用卡副卡是她唯一的掌控。
这个月,顾凯的消费很奇怪。
没有大额支出,但都是些零碎的。
“XX外卖,35元。”
“XX便利店,50元。”
“XX网咖,100元。”
网咖?
许静的心沉了一下。
他不是在朋友办公室吗?
她质问顾凯。
顾凯很坦然:“哦,那天见投资人,电脑没电了,临时去网咖处理个文件。”
这个解释天衣无缝。
许静再次选择了相信。
她太需要这个“家”了。
她太渴望那个“顶梁柱”回来了。
这种渴望,让她蒙蔽了双眼,合理化了所有的不正常。
直到那笔八千块的消费出现。
03
阻力,来自现实。
冰冷、坚硬,不留情面。
十月二十号,银行的催款电话打到了许静的手机上。
“许女士吗?您尾号6681的房贷账户本月尚未足额还款,已逾期三天。”
许静的心一抽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马上!马上就补上!”
她挂了电话,手在发抖。
她明明把九千块工资都存进去了,怎么会不够?
她打开手机银行。
账单显示,卡上只剩一千块。
她愣住了。
她立刻给顾凯打电话。
“老公,房贷卡里的钱呢?”
顾凯那边很吵,风声呼啸。
“什么钱?”
“房贷卡!里面少了八千块!”许静的声音尖锐起来。
“哦……”顾凯顿了一下,哦……”顾凯顿了一下,“我用了。项目要买服务器,我先垫付了。”
“买服务器?你不是说不需要钱吗?”
“哎呀,突发情况!你一个女人懂什么!”顾凯的语气很不耐烦,哎呀,突发情况!你一个女人懂什么!”顾凯的语气很不耐烦,“我这是为了这个家!行了,不说了,信号不好!”
电话挂了。
许静站在马路边,手里还提着刚送完的外卖箱子。
晚风吹过,她打了个寒颤。
八千块。
她要送四百单外卖,风雨无阻,才能赚回来。
他连一声商量都没有。
信任的堤坝,在这一刻,塌陷了。
她不信他。
她开始害怕。
如果项目是假的呢?
如果他一直在骗她呢?
她回到家,女儿乐乐递过来一张通知单。
“妈妈,下周秋游,要交五百块。”
许静看着女儿期盼的脸,挤出一个笑容:“好,妈妈明天就给你。”
晚上,她失眠了。
她躺在床上,听着书房里传来的隐隐约乐声。
顾凯又锁门了。
他所谓的“忙碌”,就是在里面打游戏吗?
“买服务器”是假,那买服务器”是假,那“见投资人”呢?
那个“廉价的香味”和廉价的香味”和“网咖消费”呢?
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。
许静决定,她必须弄清楚。
她要看看,这个她用命在支撑的家,到底是真的在渡劫,还是只是她一个人的炼狱。
她找到了备用钥匙。
她知道顾凯的信用卡副卡绑在哪个支付软件上。
她知道他的手机开机密码,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。
她要查他的账单。
她要查他所有的消费记录。
这个念头让她既兴奋又恐惧。
她感觉自己像个小偷,在窥探自己丈夫的秘密。
她等到凌晨三点。
书房的音乐声终于停了。
她听到顾凯走出书房,去了卫生间,然后进了主卧。
他睡着了。
许静悄悄起身,走进书房。
一股混杂着烟味、泡面味和汗味的气息扑面而来。
电脑还亮着。
屏幕上,是一个她完全看不懂的、闪烁着各种数据的界面。
看起来,真的像在工作。
许静松了口气。
也许是她多心了?
她拿起顾凯放在桌上的手机。
解锁。
她点开了那个支付软件。
账单。
一条一条往上翻。
都是些外卖和便利店。
没有八千块的服务器。
她皱眉。
难道是另一张卡?
她继续翻。
翻到了三天前。
一笔消费记录,让她如坠冰窟。
“XX电竞外设专营店:8000.00元。”
下面还有一行小字:“商品:新时代VR-X 沉浸式游戏套组。”
游戏机。
不是服务器。
是游戏机。
许静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她打三份工。
她膝盖上还有摔伤的疤。
银行在催房贷。
女儿的秋游费。
而她的丈夫,用她血汗钱里最后的八千块,买了一个游戏机。
就在这时,她的手机“嗡”地震动了一下。
她惊恐地拿出来。
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那条短信。
【招商银行】您尾号4409的信用卡于10月22日14:10消费支出人民币8000.00元。
许静猛地抬头看向手机上的时间。
10月22日。
下午14:10。
……不,不对。
许静的大脑一片混乱。
她明明查到的是三天前的消费记录!
为什么银行短信现在才来?
而且,她查的是支付软件,短信来的却是信用卡?
她立刻点开顾凯手机里的银行APP。
她颤抖着输入密码。
登录。
信用卡账单。
已出账单。
没有。
未出账单。
她点进去,心脏狂跳。
最新的一笔交易——
10月22日,14:10。
交易商户:“滨海仁爱医院(缴费处)”。
金额:8000.00元。
04
医院?
不是游戏机?
许静的大脑彻底宕机了。
她刚刚在支付软件上看到的“电竞外设”是什么?
现在这个“滨海仁爱医院”又是什么?
为什么顾凯的手机里,会有两个“八千块”的支出?
一个三天前,一个刚刚。
可她的信用卡额度总共就一万,她这个月用了两千,顾凯怎么可能刷出去一万六?
许静强迫自己冷静。
她再次点开那个支付软件。
她仔细看那条“电竞外设”的记录。
“待支付”。
那是一个……购物车截图。
顾凯把这个截图,保存在了手机相册里,并且设置成了支付软件的“背景皮肤”!
他用这种方式,伪造了一个消费记录?
为什么?
他真正花的八千块,是刚刚在医院。
顾凯……生病了?
许静的心猛地一沉。
她顾不上别的,冲回卧室。
顾凯被她的动静惊醒,猛地坐起来:“你干什么!”
“你去医院了?”许静的声音发颤,你去医院了?”许静的声音发颤,“你是不是病了?你为什么花八千块!”
顾凯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白了。
他眼中的慌乱和惊恐,是许静从未见过的。
“你……你偷看我手机?”
“你回答我!”许静几乎是在尖叫。
“你别管!”顾凯突然暴怒,他一把抢过许静手里的手机,你别管!”顾凯突然暴怒,他一把抢过许静手里的手机,“这是我的隐私!”
“我们是夫妻!你的健康不是你的隐私!”
“我没病!”顾凯吼道。
“那你去医院干什么!那八千块是什么!”
“我……”顾凯的眼神疯狂闪烁,他似乎在寻找一个借口。
他的目光,突然扫到了书房桌角。
那里,放着一个巨大的快递盒。
是昨天到的,许静以为是顾凯“项目”上用的东西,没在意。
顾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他冲进书房,把那个盒子拖了出来,狠狠摔在许静面前。
“新时代VR-X”。
正是她刚才在“伪造截图”上看到的那个名字。
许静愣住了。
真的有这个盒子?
“你不是想知道吗?好!我告诉你!”
顾凯的表情变得扭曲,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。
“我买了!我买游戏机了!八千块!”
“我受够了!我天天被你逼着!找工作!赚钱!”
“我压力多大你知道吗?我失业了!我被人瞧不起!”
“我买个游戏机放松一下怎么了?”
他指着许静的鼻子,吼出了那句让她永生难忘的话:
“我都失业了,你不能体谅我吗!”
许静看着他。
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。
她不明白。
银行的账单明明是“滨海仁爱医院”。
他却指着这个盒子,承认自己买了游戏机。
他在撒谎。
他在用一个“混蛋”的身份,掩盖另一个秘密。
这个秘密,比“他买游戏机”更可怕。
“顾凯。”
许静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,平静得可怕。
“你到底,在瞒着我什么?”
顾凯的咆哮戛然而止。
他看着许静冰冷的眼睛,身体开始微微发抖。
“没什么……”
“滨海仁爱医院,是什么地方?”
顾凯的脸色,从惨白变成了死灰。
他“噗通”一声,瘫坐在地上。
“小静……”他像个溺水的人,小静……”他像个溺水的人,“我……我对不起你。”
05
滨海仁爱医院。
许静听说过这个地方。
那不是一家综合医院。
那是一家……私立的,专门的,肿瘤医院。
许静的心跳几乎停止了。
“是谁。”
她的声音像砂纸一样干涩。
“是你吗?”
顾凯不说话,只是摇头,眼泪却掉了下来。
“是你爸?”
顾凯继续摇头。
“……是我妈。”
许静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
婆婆?
孟秋华?
那个远在老家,身体硬朗,每次打电话都中气十足的婆婆?
“不可能……”许静喃喃自语,不可能……”许静喃喃自语,“上个月我们还通话,她说……她说她在跳广场舞。”
“是假的。”顾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“三个月前,我不是被裁员的。”
许静僵住了。
“是我自己辞职的。”
“我接到老家医院的电话,我妈……体检,查出了胰腺癌。”
“晚期。”
许静眼前一黑,扶住了门框。
“她不让我告诉你。”
顾凯哽咽着,像个孩子。
“妈说,你刚买了房子,房贷压力大。乐乐又要上学。”
“她说她是老毛病,吃点药就行,死活不肯来滨海。”
“我没办法,我只能辞职,骗你说被裁员了。”
“我把她……我把她接了过来。”
“她不住我们家,怕你发现。她自己租了个……租了个地下室。”
许静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。
这三个月。
她以为丈夫在书房里逃避现实。
她以为他在网咖里堕落。
她以为他在忙着“创业”。
“那你那些……项目,投资人?”
“是医院。”
“我天天跑医院,找专家,排队,化疗。”
“那个‘廉价的香味’……”
“是医院消毒水和妈病房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。”
“那‘网咖’的消费……”
“是医院楼下的打印店,我通宵在那查资料,打印国外的医疗论文。”
“那你关着门,里面的音乐……”
“是妈在做化疗。”
顾凯抬起头,满脸泪水。
“她疼得受不了,又不敢出声。我就给她放音乐,转移注意力。”
“我不敢让你知道。我怕你……我怕你也垮了。”
“这个家,总要有一个人假装正常。”
许静的眼泪夺眶而出。
她这三个月的疲惫、怨恨、猜疑……
在这一刻,全都变成了锋利的刀,扎在她的心上。
她蹲下身,抱住顾凯。
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……我们是夫妻啊……”
“我没用。”顾凯捶打着自己的头,我没用。”顾凯捶打着自己的头,“我没本事,我救不了她,还拖累了你。”
许静用力摇头。
“那……那这八千块?”
她想到了那个“医院缴费”的账单。
“是化疗费吗?”
顾凯的身体一僵。
他迟疑了。
“不是。”
他痛苦地闭上眼。
“是……是靶向药。”
“我听一个病友说的,海外有一种新药,效果很好。”
“但国内没有。我找了个……医疗中介。”
“今天交了八千块定金。”
许静的心又提了起来:“中介?靠谱吗?”
“我不知道!”顾凯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,我不知道!”顾凯的情绪再次激动起来,“但我能怎么办!医生说,妈的时间……不多了!”
“我只能赌一把!”
许静终于明白了。
她也明白了那个游戏机盒子。
“这个盒子,”她指着那个VR-X,这个盒子,”她指着那个VR-X,“你是故意买的?”
顾凯惨笑一声。
“我怕你查账单。”
“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这八千块的药。”
“万一……万一是假的呢?万一钱打水漂了呢?”
“我……”
“我宁愿你以为,我是个买游戏机的混蛋。”
“至少那样……只是我一个人渣。”
“而不是一个……被骗了救命钱的傻子。”
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个谎言。
他宁愿承担“自私”的骂名,也不愿承认自己的自私”的骂名,也不愿承认自己的“无能”和“绝望”。
他用一个谎言,去掩盖一个更沉重的真相。
许静看着眼前的丈夫。
这个男人,独自扛着母亲的生死,扛着失业的压力,扛着对妻儿的愧疚。
他撒了弥天大论。
却只是为了保护这个家。
“混蛋。”
许静哭着骂了一句。
她不知道是在骂他,还是在骂自己。
06
许静没有耽搁。
她拉起顾凯:“走,现在就去医院。”
“妈在哪家医院?”
“不是滨海仁爱。”顾凯擦掉眼泪,不是滨海仁爱。”顾凯擦掉眼泪,“仁爱太贵了,我们住不起。”
“是在……市三院的肿瘤科。”
“那仁爱医院的缴费单?”
“那个中介……他给我的收款账户,户名就是那个。”
许静的心凉了半截。
正规的医疗机构,怎么会用这种方式收款。
她拉着顾凯,冲出了门。
凌晨四点的街道,只有环卫工人在扫地。
许静拦下了一辆出租车。
“师傅,市三院,快!”
路上,顾凯的手机响了。
是老家的号码。
顾凯接起,声音瞬间变得温柔:“喂,妈。”
“……哦,我没事,在外面跑项目呢。”
“……小静啊,她睡了,她可累了。”
“钱?钱够用!您放心!我上个项目刚结了笔款,多着呢!”
“您就安心治病,别胡思乱想。”
许静坐在旁边,听着顾凯用轻快的语气撒着谎。
她的眼泪无声地流淌。
到了市三院。
住院部B栋,七楼。
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病痛混合的压抑气息。
顾凯推开716病房的门。
这是一个六人间,挤得满满当当。
婆婆孟秋华躺在最靠窗的位置。
仅仅三个月。
那个跳广场舞时中气十足的女人,已经瘦得脱了相。
她的头发稀稀疏疏,脸色蜡黄,插着鼻饲管。
“妈。”许静轻声喊。
孟秋华费力地睁开眼。
看到许静,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。
“小……小静?你怎么来了?”
她挣扎着想坐起来。
“凯子!是不是你!是不是你告诉她的!我不是说了……”
“妈,您别动。”
许静冲过去,按住她,帮她把被子盖好。
“您怪我,是我不好,这么久才来看您。”
许静的眼泪滴在被子上。
“不……不怪你……”孟秋华拉住她的手,干枯的手指冰凉。
“妈知道,你苦。”
“凯子辞了工作,房贷怎么办……乐乐怎么办……”
“妈对不起你们……”
婆媳俩哭成一团。
顾凯站在一旁,这个一米八的男人,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。
许静哭够了。
她擦干眼泪。
“妈,您听我说。”
“钱的事,您别操心。我跟顾凯,我们扛得住。”
“工作没了,可以再找。钱没了,可以再赚。”
“只要您在,这个家就在。”
她转向顾凯:“把那个中介的电话给我。”
顾凯把手机递给她。
许静走到走廊尽头,拨通了那个号码。
“喂,是XX医疗吗?”
“对,我是顾凯的爱人。关于那个靶向药LNP……”
“……什么?最后三盒?今天不付尾款就给别人了?”
“尾款多少?”
“三万二?”
许静的心沉到了底。
“你们有药品批号和进口证明吗?”
“……什么叫商业机密?”
“你们的办公地址在哪里,我们当面谈。”
对方沉默了几秒,“啪”地挂断了电话。
许[jing]再打过去。
“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。”
许静握着手机,站在凌晨的走廊里。
八千块。
她一个月的外卖,白送了。
她不心疼钱。
她心疼的,是丈夫那份被骗走的、卑微的希望。
这个“反转”,比发现丈夫买游戏机,要残忍一百倍。
07
天亮了。
许静做出了决定。
她没有回医院。
她先去了银行,调出了那笔八千块的转账流水,然后去了最近的派出所。
报案。
诈骗。
警察做了笔录,告诉她,这种海外医疗诈骗,追回的希望很渺茫。
许静点头:“我知道。但我必须报。”
从派出所出来,她去了那栋甲级写字楼。
她找到了保洁主管。
“王姐,我想……预支这个月的工资。”
王姐面露难色:“小许,没这个规矩啊。”
“我婆婆,癌症,住院了。”许静平静地说。
她没有哭,但她泛红的眼圈说明了一切。
王姐叹了口气,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千块:“我先借你。工资,我尽量帮你申请。”
“谢谢王姐。”
上午九点,她回到了家。
她没有打开数据录入的电脑。
她走进了主卧,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衣柜。
里面,是她以前当行政主管时穿的职业套装。
她脱下了保洁服,换上了西装、衬衫、高跟鞋。
她化了一个精致的妆,遮住了黑眼圈和疲惫。
她给以前所有的老同事、老上级,群发了一条消息。
“我是许静。我需要一份工作。任何岗位,任何地点,明天就能入职。”
她不能再等了。
顾凯倒下了,这个家,她必须真正地顶起来。
她不能靠那三份零工。
她需要一份真正能赚钱、能提供医疗保险的工作。
下午,她接到了一个电话。
“许静?我是老周。城西那边有个新项目缺个行政总监,你……还做得来吗?”
“做得来。”许静的声音,沉稳而有力。
顾凯正坐在床边,给母亲读着新闻。
他一夜没睡,胡子拉碴,但眼神不再躲闪。
看到许静,他站了起来。
“妈,小静来了。”
许静把保温桶放下:“妈,喝汤。”
“我明天,去新公司上班了。”许静一边盛汤,一边对顾凯说。
顾凯愣住了。
“行政总监。”许静补充道,行政总监。”许静补充道,“工资……应该能覆盖妈的医药费和房贷。”
顾凯的嘴唇颤抖着。
“老婆,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?”许静白了他一眼,你什么?”许静白了他一眼,“你现在的任务,不是赚钱。”
“是照顾好妈。是当我的后盾。”
“等妈病情稳定了,你再去找你的AI和Python。”
“我……”顾凯重重地点头,我……”顾凯重重地点头,“好。”
“还有。”许静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,拍在顾凯手里。
是一张银行卡。
“这是咱家最后的积蓄。五万。”
“你拿去,找最权威的医生,用正规的药。”
“别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中介了。”
“我们不赌了。我们踏踏实实地治。”
顾凯握着那张卡,手抖得厉害。
许静深吸一口气,看着窗外。
夕阳正红。
“顾凯,你记住。”
“你失业了,我可以体谅你。你撒谎了,我也可以原谅你。”
“因为我们是夫妻。”
“但下一次,不管遇到什么事,不准再一个人扛。”
“这个家,是我们两个人的。”
顾凯没有说话,他只是用力地握住了许[jing]的手。
那只手,因为常年做保洁而粗糙不堪。
但在他手心里,却比什么都温暖。
八千块的游戏机,是一个谎言。
八千块的救命药,是一个骗局。
生活给了他们最沉重的打击,但他们没有被打倒。
许静知道,未来的路会更难。
癌症是无底洞。
但她不怕。
因为那个曾经躲在她身后的男人,终于重新站在了她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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